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42年前的邪典港片,删减13分钟,尺度大胆前卫,录像厅时代的噩梦
2023/06/05

1979年,是香港电影史上特别重要的一年, 香港电影新浪潮正式开启。

受到香港电影新浪潮运动的影响,香港恐怖惊悚电影进入创作高峰期。

在1980年,徐克推出了两部带有异色气质的惊悚片《地狱无门》和《第一类型危险》,余允抗拍摄了争议大胆的《山狗》,这些新浪潮导演的创作,直接影响了当时的大制片厂。

在八十年代初,邵氏公司仍旧拥有着极大的影响力,尽管邵氏当时的电影创作风气相对保守,但也涌现了一批与新浪潮遥相呼应的导演,代表人物就是邵氏两大邪典片导演

桂治洪 牟敦芾

此二君的电影都着很相似的从影履历和创作风格,他们算是当时邵氏公司的少壮派导演,因为年轻所以大胆,创作风格自成一派,最大的共同点就是 作品追求社会写实,风格生猛大胆

相对而言,桂治洪的风格要更加怪诞,因为他后期作品以恐怖惊悚片居多,邪魔怪气逼人。

桂治洪在恐怖片方面作品丰富,尤其以进入八十年代之后的“ 邪典五部曲”最为成功,分别1980年的《邪》,1981年的《蛊》和1983年的《魔》,以及两部衍生作品《邪斗邪》和《邪完再邪》。

此前已经推荐过系列的收官之作《魔》,这一次再来说说系列的开山之作, 《邪》

这部《邪》是桂治洪对于香港恐怖片的探索之作,影片元素杂糅、尺度生猛,而且片如其名,这部电影从故事情节到摄影美术,都堪称是邪气逼人,洪金宝和王晶在八十年代都曾直接受到此片的影响。

本期「 被遗忘的邪典片」,就来聊聊这部42年前的老电影——

《邪》

Hex

影片上映于1980年的暑期档,由邵氏公司出品。

导演桂治洪,被誉为: 华语邪典片之王,六十年代初在台湾攻读戏剧,之后加入邵氏成为导演,被选中去日本松竹片厂进修,跟随日本着名导演井上梅次、中平康学习,七十年代开始正式担任导演,以每年三四部的产量,喜剧、犯罪、黑帮、奇情、惊悚、恐怖皆有涉猎。

桂治洪在七十年代的导演作品,基本都是商业属性浓重的电影,加上他是一位少壮派导演,影响力不如张彻、李翰祥等在邵氏根基深厚的大导演,因此桂治洪只能在有限的制作成本和拍摄选题下另辟蹊径,大搞妖邪异色主题,没想到却因此将邵氏的恐怖片推向了新的高度。

《邪》由桂治洪自编自导, 电影是一部带有传统民俗色彩的古典拍案惊奇,同时故事融合了大量的惊悚怪谈元素,情节可谓一波三折,在恐怖片的感官刺激外,给故事套上了一层两极反转的悬疑设定,在当年的恐怖片领域,可谓极富创意。

如果用一句话来概括影片的剧情就是, 一场家族豪门财产之争引发的复仇鬼故事。

电影开场拍得很有韵味,率先响起的是一段粤剧《客途秋恨》的唱词。

大部分观众可能未必听过这出粤剧戏文,但一定会对戏文中的一段台词印象深刻,这段台词曾在王晶执导的电视剧《小宝与康熙》中,被用作张卫健饰演的韦小宝的口头禅:

凉风有信,秋月无边,亏我思娇的情绪,好比度日如年。

张卫健的电视剧中,这段念白风格俏皮活泼,但在《邪》中,这段粤剧唱词哀怨凄婉,为影片营造出一种迷离哀怨的氛围,如戏文所唱,这本是一个痴男怨女间的虐恋情仇故事。

民国十八年。

广东西关大街上,有一户富贵人家——陈家。

陈家祖上世代经商,积累了万贯家财,可惜家族人丁单薄,传到这代只有个女儿 陈秀英

为了延续家族传承,陈家只好找了一位读书人 杨振宇当赘婿,入赘到陈家,却没想到陈家老父母亡故后,杨振宇和妻子陈秀英的婚姻也逐渐破裂。

陈秀英患有严重的肺痨病,只能卧病在床,再加上陈家生意也不景气,如今家中连仆人都遣散了,杨振宇自己也因为赘婿身份耿耿于怀,多层矛盾之下,让杨振宇整日流连烟花之地,还经常虐待妻子。

陈秀英对此只能默默忍受,却没想到丈夫反而变本加厉,陈秀英满腹苦水,只好写了一封家书,托人寄给远在厦门的亲戚倾诉。

就在不久后,一名年轻漂亮的女子 梁绮华来到陈家,她自称梁母原是陈家仆人,因为感念陈家的恩情才来探望陈秀英,好心的陈秀英就收留梁绮华在身边做了侍女。

梁绮华进入陈家以后,见到老爷杨振宇经常虐待妻子,某次杨振宇喝得酩酊大醉,回到家后吵嚷着要妻子陈秀英伺候自己,梁绮华看不过去想要劝阻,结果反而招来杨振宇的打骂。

凶相毕露的杨振宇为了报复梁绮华,竟然将其侵犯,让陈秀英也很生气。

第二天,外面下着瓢泼大雨,丈夫杨振宇想要拿走妻子的玉镯去当铺换赌资,争抢中,玉镯掉入门口的大水缸内,杨振宇与陈秀英发生扭打,梁绮华也过来帮忙。

三人扭打中,陈秀英与梁绮华一起,趁丈夫不备将其推入水缸内,又盖上盖子将他溺死。

事后,陈秀英因杀死丈夫而惊恐不已,

梁绮华安抚了她,并与陈秀英一起将尸体悄悄抛进门口的池塘内,借此毁尸灭迹。

然而自从丈夫杨振宇被溺毙以后,陈家大宅就开始“闹鬼”了。

陈秀英因为亲手杀死丈夫,自那以后就时常看到丈夫的鬼魂,尤其是丈夫的面容已经被水泡得肿胀腐烂,极为恐怖骇人。

接着,有村民反映池塘里有臭味,抽干水却发现是死猪,池塘里杨振宇的尸体却不见了。

一连串的诡异事件,让陈秀英惶惶不可终日,越发感觉到是丈夫的亡魂作祟。

某天深夜,陈秀英在睡梦中苏醒,忽然看到丈夫的尸体就悬挂在床铺上方,恐怖的场面让陈秀英尖叫不已,陈秀英原本就重病缠身,这一番惊吓,让她当场吐血而亡。

等到陈秀英去世,在葬礼上,丈夫杨振宇终于公开出现,正式继承陈家的家产。

原来,这一切都是杨振宇的阴谋

他根本没死,鬼魂就是他假扮的。而他之所以能骗过陈秀英,只因梁绮华是她的帮凶。

两人是情人关系,梁绮华编造假身份,来到陈秀英的身边,再一步步博取陈秀英的信任,帮助杨振宇假死,事后再吓死陈秀英。

如今两人阴谋得逞,杨振宇继承陈家家产,与梁绮华正式成婚。

这部分剧情要是出现在如今的国产恐怖片中,准会让观众关掉播放器,然后再骂上一句“烂片”,但影片的故事至此刚刚过半,影片后半段的反转,才是电影的真正精髓。

杨、梁二人继承了陈家遗产,本以为自此就会安宁,哪知陈家居然又开始闹鬼了。

诡异的是, 这一次的鬼魂,竟然就是死去的陈秀英!

陈秀英的鬼魂不时出现在这陈家宅之中,梁绮华和杨振宇做贼心虚,自然怕得要死。

杨振宇请人将陈秀英的老家具全部烧掉,却没想到,请来干活的人也声称见到了陈秀英。

杨振宇因为害怕,经常带着一把磨过的菜刀在身边。

一个货郎撞破杨振宇的秘密,发现陈秀英的玉镯戴在梁绮华的手腕上,就被他灭口。

杨振宇又请来和尚念经,结果和尚因恐惧而离去。

接着他发现秀英的尸体不在棺材中,而是在床上,便抡起菜刀往尸体上猛砍。

这时陈秀英的鬼魂突然出现,惊恐之下,杨振宇跌落楼台身亡,和他害死妻子的手法何其相似。

至此,当初的吓人者和被害者的身份,到此完全逆转。

杨振宇死后,害怕的梁绮华请来一个老太太驱鬼,驱鬼法式这场戏,绝对是整部电影最邪门的一场戏,也是本片最大胆的情节,在当年上映时曾引发很大争议。

按照巫婆的说法,要想消灭怨灵,必须先让鬼魂上了自己身边少女的身体,然后加以驯服,整个过程被拍得十分诡异。

老太太让一位不着寸屡的少女在身体上画满经文符咒,扮做秀英在屋内狂舞,并不断抽打她的身体,一边诵经念咒。

接着,老太太又让梁绮华剃光头发,在身体体涂满符咒,吩咐她守在屋内。只要熬过了这一夜,妖邪便会离开此地。

然而梁绮华万万没想到,陈秀英的鬼魂在当晚又出现了!

梁绮华被吓得精神失常,自那以后,西关大街的陈家大宅变成了一所凶宅。

但电影最后又留了一层反转,揭开了陈秀英鬼魂的真实身份。

所谓的陈秀英鬼魂,其实是陈秀英的孪生妹妹陈秀芳。

陈家世代都是双胞胎,但这两姐妹自小分开,所以连杨振宇也不知道她的存在。

陈秀芳收到姐姐生前的求助信件后,回到家正好撞见杨振宇吓死自己姐姐那一幕,也得知了他和情妇梁缟华的阴谋,于是决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,也用装神弄鬼的方法为姐姐报仇。

电影的故事到此结束。

这部《邪》在当年上映时评价并不高,但以如今的眼光来看,桂治洪导演的这部电影,在香港鬼片领域绝对是一部被低估的作品。

影片不仅仅是一部融合了悬疑、恐怖、怪谈元素的惊悚故事,更是带有强烈的人性批判色彩,片名中的“邪”不仅是指鬼神邪术,更是暗喻人心中的贪欲邪念。

电影的剧情其实很简单,就是传统民间怪谈中最常用的鬼魂报仇的设定,但影片并未一味贩卖感官刺激,在叙事结构上相当精巧,前后两次反转,颠覆了观众的预期,不按套路出牌,这令观众倍感意外。

导演通过这样一个故事,在向观众展示恐怖故事的同时,也在阐明人心本恶的事实。世上本无妖魔,只是人内心中的私念在作祟而已。

在保持剧情精彩的同时,影片在民俗方面也非常考究,尤其是对恐怖氛围的营造,迷雾笼罩的深宅大院,简直是中式恐怖绝佳的故事发火地,池塘弃尸、古宅驱鬼、闹鬼义庄、巫婆跳大神等场面的设计极为精彩。

尤其值得一提的是,影片前半段的剧情,明显借鉴了1955年亨利乔治克鲁佐执导的法国电影《浴室情杀案》;后面巫婆跳大神,全身画符以及撕耳朵的镜头则完全模仿日本导演小林正树《怪谈》里的“无耳芳一”一段,可见桂治洪对于恐怖片类型的中西融合。

按照桂治洪电影的惯例,《邪》在当年上映后引发了不小争议,后来在不同地区也发行有不同版本,原版时长为95分钟,删减版82分钟,相差足足13分钟,尤其是跳大神一段,是全片的核心重头戏,被删减实在影响观感。

这部《邪》上映在1980年的暑期档,收获了300多万票房,几个月后,洪金宝也拍出了一部《鬼打鬼》,该片明显受到了《邪》的影响,同样主打民俗怪谈,而且将《邪》结尾的巫师斗法场面给提炼出来。

还有1994年的内地恐怖片《 情人的血特别红》,也在情节上几乎照搬了这部《邪》。

1980年,《邪》上映后,商业上取得了成功。邵氏又让导演桂治洪快马加鞭推出了两部续集《邪斗邪》和《邪完再邪》,但这两部电影基本就是带灵异元素的荒诞喜剧,创作水准也和同时期的《蛊》、《魔》不可同日而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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